【白夜追凶】双关十幸 1-3 [独立短篇完结]

**甜的,写着玩儿。长短不一。时间线不一。**

**自己的哏不用白不用。**

 原作:《白夜追凶》

分级:全年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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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幸正逢韶华

 

“恭喜呀,是双胞胎,俩男孩儿。大的五斤六两,小的四斤八两。”

关老太太一屁股坐下来念了几句佛。关图安一叠声跟护士道谢,要跟护士握手,都忘了手里还攥着厚厚的手织围巾。护士见多了喜的悲的怒的骂的父亲,浅浅笑了笑,领着关图安母子去李桂兰的病房。老太太先念着“桂兰,桂兰”踱了进去;关图安到了门口,在裤子上擦了擦手,才往里进。李桂兰半坐在靠窗的床上,臂弯里一边一个,关老太太连忙过去接了一个抱在怀里,看看这个又瞥瞥那个,怎么都看不够。关图安有点怯怯的不敢抱孩子,就坐在李桂兰身边,望着母子三人,满眼是笑。

“这个是大宝,这个是二宝。”李桂兰声音还有点虚,但两眼望着儿子,亮晶晶的澄澈。关老太太手里抱着的是哥哥,抱了一会儿又跑去抱弟弟,一边念叨着:“哎呀,这大宝可比二宝重不少呀。做哥哥的嘛,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弟弟。”

“说是哥哥,也就几分钟,他们俩呀,以后能互相照顾,真好。”大宝这时候正安静熟睡,二宝却醒了,哇哇地哭。关老太太哄了两下,见护士又进来了,将二宝放回到大宝边上。说来也怪,二宝这么一来,又不哭了。

关老太太说:“这哥俩好,胎里就亲得很,以后也亲。”

两个粉嫩嫩的小婴儿,给家里无限欢喜。那时候的幸福真的很简单,关家新父母每天都忙里忙外,喜气洋洋的,日子过得艰而不苦,一点点变得灿烂。

后来大宝起名叫宏峰,二宝起名叫宏宇,除了宏峰重了一点,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。他们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对方,每天一闭眼睡着前看到的也是对方,两人在摇篮里睡得香,常常头靠着头。宏峰很安静,宏宇不老实,有时候睡着睡着一个小拳头就挥到他哥身上,两个婴儿一起醒来,嚎啕大哭。

长大了以后的关宏宇知道了这段历史,觉得很憋屈,怎么这辈子好像就这个时期他能随便欺负他哥,自己还啥都不记得。

长大了以后的关宏宇也一反刚出生时的瘦弱,反倒比关宏峰身强力壮。有一回他拿这事儿激他哥:“你看你生下来那么大个儿,怎么现在打架还是我比较强。”

关宏峰挑眉,深深白了关宏宇一眼,继续写他的作业:“幼稚。你就知道打架。”

挨了一个白眼,关宏宇同学百折不屈,又蹭到他哥身边:“哎,哥,你说咱俩出生时候的事儿要是能记得该多好玩儿啊!”关宏峰拨开他挂在自己肩上的手臂:“拿开。热。并且,我也不想记得和你共用一个胎盘的日子。”

关宏宇同学委委屈屈,翻了一圈生物笔记也没想起胎盘是个啥东西。

 

二幸青梅竹马

 

津港第二幼儿园每个年级设两个班,他们有个不成文的习惯:若是招收了双胞胎,就放在不同老师带的班里,比较好区分,不容易混。

这个习惯给关宏峰小朋友和关宏宇小朋友彻彻底底打破了。    

本来,幼儿园开学第一天,老师也按旧例将兄弟俩领到不同的教室去了。这每年第一天开学嘛,小班的娃娃们哭鼻子是常有的事情,一上午满屋子都是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被爸妈永远抛弃了的小孩,两位老师处变不惊,带着大家一边哭一边唱歌画画,玩玩闹闹,到了午饭点,大家也基本安静了下来。一班的关宏峰小朋友得到金老师特别表扬,因为他最乖,最早就不哭了,唱歌唱得也最认真,吃饭吃得还最香最快。

不用说,午睡的时候关宏峰也是最听话的,躺在床上闭好了眼,不管睡没睡着,反正不乱动。金老师心想这孩子真招人疼,到门外喝水的时候还跟二班的林老师说呢:“哎,这小双胞胎的老大可乖了,怎么这么懂事呢,人又乖,长得又水灵。”

林老师喝了口茶,摇头叹气:“真是奇了怪了,我们班那个,从早哭个没完,嗓门比谁都大,别人都不哭了他还哭,引得周围的小孩又跟着哭了一场。我这好不容易劝到吃饭才不哭了,现在睡着了终于安生会儿了,哭了一上午他也累了。”

金老师啧啧:“这说是双胞胎,哥哥和弟弟,还就是不一样嚯!”

“可不是嘛,我得回去看着了,万一他醒了再闹,又给别的小孩招哭了。”林老师匆匆忙忙赶回二班的午睡房里,看见关宏宇稳稳当当在那儿呼呼大睡,嘴角还挂着口水,心里送了一口气。

俗话说,暴风雨前的宁静,关宏宇小朋友午睡的样子就是很好的例证。他揪着被子,小脸圆鼓鼓的,像是做着什么香甜的梦境,像一只水汪汪的大桃子,谁看了都觉得心里一阵暖和。其实呢,关宏宇这一上午光顾着哭了,脑子也没顾得上想别的。他和许多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,觉得爸妈这下不要他了,午睡的时候终于脑筋开动,梦见和他哥一块儿浪迹天涯,四海为家,拜了孙悟空为师,斩妖除魔,打得一通小鬼妖精落花流水。一觉醒来,朦朦胧胧穿好衣服,和上午那帮一起哭着唱歌的小伙伴再一次坐好准备玩游戏的时候,关宏宇终于回过神来:我哥呢???

关宏宇在整个教室环顾一圈,没发现他哥的影子,但发现了教室有一个门,门外的过道那头还有一个教室,里面好像也坐满了小朋友。他有点慌了,跳起来就要往门外跑,没跑两步,林老师三步并两步从风琴边上拦住了他:“关宏宇,不能乱下座位哦,回去坐好。”

“我要找我哥。”关宏宇理直气壮,还要往门外挪。

林老师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回带:“你哥哥在隔壁班,你们放学就能见到啦。”

关宏宇将信将疑:“我哥在那儿干什么?”

“他在和别的小朋友玩呀,现在回去坐好吧,和你的小朋友们玩哦。”林老师慈眉善目,将关宏宇给提溜了回去。

“我要和我哥玩。”关宏宇又站了起来,林老师轻巧巧把他按回了座位上。“你现在还不可以找你哥哥玩哦,等到放学你们就可以一起玩啦。”

关宏宇真慌了——他哥怎么能和别的小朋友玩呢!都不来找他!放学要等多久?老师为什么不让他见他哥?那段时间津港出了起拐卖儿童的案子,关家爸妈老是借此叮嘱兄弟俩要小心,别轻信陌生人的话。结果这时候关宏宇心头突然陡升恐惧:是不是他哥其实已经被拐走卖掉了,这个老师骗他?他这么一琢磨,越想越真,没过两分钟就信了这个念头,于是关宏宇在座位上酝酿了一口气,张开大嘴,“嗷”的一声就嚎了起来。这下可好,谁劝也没用,不让他见他哥他就哭到底,一边哭一边滚到水泥地上,蹭了一身灰不说,还拿灰扑扑的小手抹眼泪,一张脸一会儿就花了。有几个小孩见他这架势,也给带得眼泪汪汪,眼看就要哭出来了。林老师在他边上劝了半天,见状心知实在拧不过,妥协道:“好了好了,别哭了。”

“哇……我要我哥……呜哇……”关宏宇已经哭得语无伦次,满脸涕泪,满地打滚。

“行行行,我带你去找你哥。”关宏宇一听这话立刻不哭了,吸着鼻涕,瞪着泪盈盈的大眼睛。林老师伸手拉他起来,带着他穿过了那道隔着一班和二班的走廊,进了对面的门。

“这小家伙,非闹着要他哥,我给带过来了。”林老师无奈地将关宏宇交了出去,这时的关宏宇已经一眼瞥见角落里的关宏峰,哇哇大叫着就要扑过去。金老师眼疾手快,又给他拦住了。

“要乖哦,要不然不让你和你哥玩。”金老师点着一根手指,严肃道。关宏宇迅速把鼻涕吸了回去,规规矩矩跟着金老师走到他哥身边。结果关宏峰正跟边上的小姑娘一丝不苟地玩你拍一我拍一呢,仿佛丝毫没有发现关宏宇不见了一上午。见了关宏宇,他也只是抬了抬头,把小板凳挪出来一点空,手上还在跟小姑娘拍着,已经拍到六了。关宏宇这才意识到,他哥这大半天没了他,居然也玩得好好的,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伤心,眼泪鼻涕又一同夺眶而出,嗫嚅着喊了声:“哥。”声音都透着红红的哭腔。

关宏峰一看他哭了,立马停下了游戏,把他拽过来,和自己坐一个小板凳,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干净手绢,打开了给关宏宇擦脸。“别哭啦,你脸都花了。”

关宏宇瞬间就安心了,任着他哥给他把脸擦干净,拧麻花似的在小板凳上扭来扭去:“哥我想跟你玩。”

“不行,他答应了要先和我玩的。”旁边的小姑娘不干了,拉着关宏峰的手不放。关宏宇也不乐意了:“他是我哥!应该和我玩才对!”也去拉关宏峰另一只手。关宏峰很不喜欢被夹在中间拉扯来拉扯去的,但又不愿意欺负人小姑娘,就很快甩开了关宏宇的手。关宏宇这下气坏了,跳起来就要跟小姑娘一决胜负,结果把金老师引来了,教训了他一通。

上幼儿园第一天,关宏宇小朋友心不甘情不愿,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眼泪汪汪地学会了一个道理:他哥并不会只跟他一个人玩。

幼儿园开学的第二天,金老师和林老师也明白了一个事实:如果强行把这哥俩分在两个班,关宏宇大概能把自己声带哭断喽。

于是关宏宇就名正言顺地和他哥待在了同一个班,和别的小朋友玩游戏,也必须哥俩一起参加。

小姑娘说:“我们过家家,我是妈妈,关宏峰你是爸爸。”

“好吧。”关宏峰很无所谓,“宏宇,你当什么?”

“不行,我也要当爸爸!”关宏宇不服。

“可是,一个家只能有一个爸爸!”小姑娘说。

“那我来当妈妈!”关宏宇又不服了。

“你是男的!”他哥瞪了他一眼。

“那不管,我就要当。”

“你不许当。”小姑娘不依不饶,“我就要关宏峰当爸爸,我当妈妈。你可以当儿子。”

“我才不当儿子!”关宏宇大叫,“我就要当爸爸。你来当女儿!”

“可是那样不就有两个爸爸了?”小姑娘很疑惑。

“两个爸爸怎么了,过年两份红包!”关宏宇得意洋洋,乘胜追击。小姑娘终于松口,算是同意。关宏宇蹭到他哥身边,咧开嘴笑。

关宏峰说:“你当儿子。”

 

三幸知己同白发

 

关家兄弟到了六十岁,终于不再一模一样了。关宏峰头发白了大半,索性留得长了些,服帖在脑后颇儒雅的样子;脸上皱纹多了起来,背也有几分佝偻了。关宏宇这方面倒慢了几拍,头发还是黑多白少,显得年轻了好几岁,只是人上了年纪,稍稍又发福了些。兄弟二人往那一站,一个清瘦矍铄,一个笑容可掬,用关宏峰的话来说就是,跟个弥勒佛一样。

关宏宇很不满了:“那弥勒佛肚子多大脸多大,我这还算个体态轻盈!哥你不能瞎比喻呀,这么说多伤我心呢。”

关宏峰挑眉:“你把头发剃了,就像了。”

此事揭过不提。那年冬天,关宏峰病了,要做个小手术,住进了医院。关宏宇忙前忙后,整天变着花样做病号饭。刘音跑过来探病,一边给远在异国他乡念大学的女儿织围巾一边说:“关宏宇,你这厨艺还真是越来越长进了,什么粥闻着这么香啊,给我也来一口呗?”

“这是给我哥的,你要喝自己回家熬去。”关宏宇将保温桶打开,细细舀了一小碗,又小心翼翼吹温了一勺,递到他哥嘴边,“哥,来,尝尝。”

关宏峰病中白眼也照翻不误:“你那么些我也喝不完,给人刘音分一碗怎么了?”

“哎,得了得了,关队,我说着玩儿的啊,哪能真跟你抢呢。”刘音将手上织了一半的毛巾和毛线理好,收进了包里,“我呢,也该回去给我们家那位管饭了。你呢,就好好养病,关宏宇你就好好伺候你哥,等我闺女回来,让她给你们带点儿进口补品哈。”

关宏宇送刘音出了门回来,又端起粥碗要喂,关宏峰嫌弃地白了他一眼,他假装没看见,硬是把勺子又送到他哥嘴边上:“哥,不烫了。尝一口呗。”

“我有手。”话虽这么说,关宏峰还是让他喂了。一口一口的,冬日里十分饱足。那粥确实熬多了,剩下一半让关宏宇喝了,边喝他还边絮叨:“哥,等你手术做完,我就跟你一块儿把头给剃了,免得你一个人成了秃瓢伤心。”

关宏峰在病床上歪着,眼神里缓慢地添了几分关爱傻子的意味:“我就做个腹腔镜手术,为什么要剃头?”

关宏宇闷头喝粥,保温桶效果太好,烫着了。

病危通知书是说下就下的,手术室长久亮着红灯,最后人出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,医生委婉地表示情况不容乐观,如果病人早上还没有清醒的话,可能就不太能做些什么了。随即那和病人酷肖的脸黯淡衰颓。

“病人还有其他的家属吗?”医生的画外音关宏宇听懂了,叹息一声:“我哥也就剩下我了。”

关宏宇守了一夜,直到天明。窗外晨光似锦,却沉默着,冰冷无依。六点半刘音闻讯而来,一见他倒是先愣了愣。关宏宇起身让刘音坐,自己去趟洗手间,这才在镜子里看见满头银丝,而发顶却整整齐齐掉落了一大块,触目惊心。

后来的故事又出奇地顺畅,仿佛鬼门关折腾这么一趟,就为了给关宏宇薅下一半头发似的。但说不后怕也是假的,出院回家,清粥小菜地养着。两人都不年轻了,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了都没怕,现在与其说是惜命了,倒不如说,是惜福。多少年都没奢望过的沉甸甸琐碎的幸福,随着时间流沙成河,即便握在指缝里溜走,他们也不愿放了。

关宏峰能自己出门活动的时候,关宏宇已经瘦了一圈,苍老了几岁,两人看起来又一模一样了,除了宏宇头顶上那不可逆的空白。

最后哥俩那头还是剃了。看着精神。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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